北京互聯(lián)網法院審結一起網絡侵權案
以揭露批評為名網上“掛人”被判擔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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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本報記者 張雪泓
認為對方存在抄襲行為，以揭露、批評為名將對方的姓名在互聯(lián)網上進行披露，并冠以“抄襲狗”，是否構成侵權？近日，北京互聯(lián)網法院審結了一起因漢服愛好引發(fā)的網絡侵權案件，被告小蘭(化名)因認為他人抄襲漢服設計而在網上“掛人”和辱罵他人，被判承擔侵權責任。
“‘掛人’是網絡用語，是指在網絡上公開他人姓名等個人信息，通常目的是為了揭示某事件當事人的真實身份?！北景钢鲗彿ü仝w長新說，在網絡上披露當事人真實姓名，使負面信息與他人真實身份形成關聯(lián)，導致他人名譽權、隱私權、健康權遭受侵害的，應當承擔侵權責任。
小紅(化名)與小蘭均為某漢服交流平臺的用戶。2020年，小紅發(fā)現(xiàn)小蘭在漢服交流平臺上多次發(fā)布信息，指責其設計的漢服抄襲他人作品。小蘭不僅對小紅進行語言侮辱，還將其名字掛在網上，引發(fā)其他網友對小紅的圍攻，小紅因此精神抑郁。小紅認為，小蘭的言論侵害了自己的名譽權、隱私權、健康權。某漢服交流平臺未及時刪除侵權內容，構成共同侵權，故起訴小蘭和某漢服交流平臺，要求賠禮道歉，賠償經濟損失、精神損害撫慰金等。
小蘭稱，小紅設計的漢服圖樣多次使用他人作品，小紅本人已承認并道歉，為引起其他漢服愛好者關注和警惕，自己才在平臺發(fā)帖“掛人”，獲取小紅姓名的途徑是公開的信息，并不構成侵權。
某漢服交流平臺稱，其為網絡服務提供者，小紅未提交小蘭構成侵權的初步證據及小紅的真實身份信息，未通知平臺采取刪除、屏蔽、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，自身無需擔責。
北京互聯(lián)網法院經審理認為，根據小蘭提供的證據可以證實，小蘭在平臺指責小紅抄襲他人漢服作品，是以作品之間客觀對比為依據，且小紅在和小蘭交流過程中也承認了部分事實。因此，小蘭的相關言論不存在捏造、虛構事實的情形，不構成誹謗。但小蘭發(fā)表的言論中帶有“抄襲狗”等詞匯，已超出正常揭露、批評的范疇，導致小紅的社會評價度降低，侵害了小紅的名譽權。
本案中，小蘭擅自將小紅的姓名在互聯(lián)網上披露，侵擾了小紅的私人生活安寧，侵犯了小紅的隱私權。盡管小紅的姓名已經在一定范圍內公開，但并不一定引起在漢服交流平臺的匿名信息被實名化的結果，小蘭以披露小紅自行公開的姓名作為免責事由，不能成立。在小紅已公開發(fā)表聲明表達對網絡言論攻擊的恐懼，甚至已表示心情嚴重抑郁、有輕生想法時，小蘭仍對小紅進行挖苦，并在此后言論中繼續(xù)披露小紅的姓名，持續(xù)對其精神進行刺激。現(xiàn)有證據證明，上述言論造成小紅精神疾病加重，引發(fā)嚴重后果，侵害了小紅的健康權。
另外，法院認為，小蘭在平臺所發(fā)表的侵權言論，并非屬于某漢服交流平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的范疇，平臺不具有主動審查的能力和責任。此外，小紅在發(fā)現(xiàn)小蘭利用平臺發(fā)表侵權言論后，并未通知平臺采取措施，而是徑行提起訴訟，因此，某漢服交流平臺對損害后果不承擔民事責任。
最終，北京互聯(lián)網法院判決小蘭就侵害小紅的名譽權、隱私權、健康權向小紅賠禮道歉，并賠償醫(yī)療費、交通費、精神損害撫慰金等。雙方均提出上訴，二審法院維持原判，目前判決已經生效。
趙長新告訴《法治日報》記者，出于追求公平正義的目的，促進公眾知情而適度、合理使用個人信息，體現(xiàn)了網絡輿論監(jiān)督的積極作用。但如果毫無節(jié)制、非理性甚至惡意進行發(fā)泄，形成網絡暴力，將會對個人隱私、社會秩序構成嚴重威脅。民法典第九百九十九條規(guī)定，為公共利益實施新聞報道、輿論監(jiān)督等行為的，可以合理使用民事主體的姓名、名稱、肖像、個人信息等；使用不合理侵害民事主體人格權的，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。因此，進行輿論監(jiān)督也要具備手段、程度的合法、合理性。如果并非為社會公共利益，擅自將已獲取的他人信息進行公開，導致他人隱私被侵害，則屬于違法行為。
“本案中，小蘭以侮辱性語言攻擊小紅的抄襲行為并公開小紅的姓名，已經超過了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必要限度?！壁w長新說，漢服交流平臺也應當進一步落實互聯(lián)網企業(yè)信息管理主體責任，加強對本平臺有害信息的甄別、處置能力，加強平臺內信息內容生態(tài)治理，培育積極健康、向上向善的網絡文化，推動中華文化繁榮興盛。
【編輯:房家梁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