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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本相病逝,中國話劇研究痛失領(lǐng)路人

2019-03-07 08:22:49 來源:新京報

王雨晨 攝

3月6日,新京報記者從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話劇研究所所長宋寶珍處獲悉,中國話劇理論與歷史研究會名譽會長,原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話劇所所長、研究員、博士生導師、中國戲劇史研究專家田本相于3月5日20:23因病在北京和睦家醫(yī)院去世,享年87歲。

田本相先生為中國話劇研究事業(yè)作出了突出貢獻,他在曹禺研究、北京人藝研究、中外戲劇比較研究、中國話劇詩化現(xiàn)實主義傳統(tǒng)研究等領(lǐng)域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,將中國現(xiàn)當代戲劇研究推向了一個新高度,著有《曹禺劇作論》、《郭沫若史劇論》、《曹禺傳》等著作,并主編了大量戲劇史論著作,如:《中國話劇藝術(shù)通史》(三卷本)、《中國話劇藝術(shù)史》(九卷本)、港澳臺的戲劇史著等。演員楊立新接受新京報專訪時表示:“田先生像是中國話劇文化的寶庫,他的離開對于話劇史是一個特別大的損失,我們失去了一個戲劇研究者和帶領(lǐng)話劇奔向未來的領(lǐng)路人。”

堪稱中國話劇史學科奠基者之一

1956年田本相正式考入南開大學中文系,本科五年之后,他又接著跟隨導師李何林攻讀研究生三年,他在南開大學的八年學習生涯奠定了日后的職業(yè)方向,塑造了他的學術(shù)品格。1965年田本相來到北京任職,在北京廣播學院任教整整20年,1985年在中央戲劇學院任文學系教授,1987年10月7日,田本相到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報到,接替葛一虹,任話劇研究所所長。

1985年,田本相到中央戲劇學院教書時發(fā)現(xiàn),學院內(nèi)竟然沒有中國話劇史的課程,而一些戲劇評論家、戲劇理論家對中國話劇史也缺乏足夠的知識。在這個背景下,田本相提出了關(guān)于編著《中國現(xiàn)代比較戲劇史》的構(gòu)想。進入90年代,戲劇家、編劇陳白塵及董健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戲劇史稿》,戲劇理論家葛一虹的《中國話劇通史》,還有田本相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比較戲劇史》相繼問世。這三部作品代表了上世紀90年代中國話劇史研究的水準,也標志著中國話劇史學科的建立與階段成果,可以說,田本相與比他長一輩的陳白塵、葛一虹諸先生一樣,都是中國話劇史學科的奠基者與開拓者。

訪談曹禺31次,對創(chuàng)作感同身受

上世紀80年代初,田本相感到中國話劇史是一個未開墾的領(lǐng)域。當年,陳白塵、董健主編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戲劇史稿》,葛一虹主編的《中國話劇通史》都還在醞釀寫作之中,尚未問世。1981年田本相的專著已完成,定名為《曹禺劇作論》,此書出版后,博得戲劇界、文學界的好評,并于1984年榮獲中國戲劇家協(xié)會主辦的“第一屆全國戲劇理論著作獎”?!恫茇畡∽髡摗返某霭?,使田本相打開了曹禺研究的大門,促使他對曹禺進行更全面、更深入的研究。

《曹禺劇作論》和《曹禺傳》是田本相曹禺研究的代表作,而《曹禺研究資料》和《曹禺訪談錄》則是他通向曹禺研究的成功之路的基石?!恫茇L談錄》是田本相花了十幾年的時間逐漸積累起來的,它不是簡單的錄音記錄,而是一部獨立的、自成體系的著作。從1980年5月至1996年7月的16年間,田本相對曹禺訪談達31次,訪問曹禺親朋好友及相關(guān)人員共三十多人,曹禺在1980年至1988年間寫給田本相的書信有34封。曹禺女兒萬方接受新京報采訪時回憶,上世紀80年代,田本相從研究魯迅轉(zhuǎn)而研究曹禺,當年他背著書包,帶著錄音機幾乎天天到家里來與曹禺見面:“那時候他們兩人一坐就是半天時間,有時我父親會留他在家里吃飯。他們的交談方式基本上是田本相提問,我父親便信馬由韁地談,回憶到什么就談什么,這些錄音最終也都整理成了文字出版。那時候只要父親身體情況很好的情況下,田先生就會來我家。他們二人相互之間應該不僅僅是彼此認可,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知己的關(guān)系。”萬方覺得田本相對于曹禺先生的感情應該是一份理解,以及對于曹禺劇作的熱愛,由作品而到作者,這份情感聯(lián)系非常緊密:“田先生多次在不同場合談及對于我父親的劇作研究,當他談到悲憫,談到《雷雨》時,他談到的就是我父親對于人、生命的悲憫之心,相信這些是他感同身受的。”

田本相的《曹禺劇作論》《曹禺訪談錄》《曹禺傳》形成了曹禺研究領(lǐng)域一個系統(tǒng)的縱深成果,在曹禺的直接支持下,大量珍貴的第一手資料得以被保留,其研究將整個現(xiàn)代文學界對曹禺的研究帶向了一個新的維度。

為人低調(diào),晚年與夫人乘地鐵看戲

田本相先生在離休主編《中國話劇藝術(shù)通史》和撰寫《中國話劇百年史述》之后,經(jīng)過多年準備,出版了九卷本《中國話劇藝術(shù)史》,此書對百年來中國話劇史作了一次全面的、系統(tǒng)的梳理,是一部具有百年總結(jié)性質(zhì)的里程碑意義的史著。除曹禺外,田本相對老舍、郭沫若、焦菊隱等人的研究成果也卓著斐然,對北京人藝演劇學派及地方院團的研究成果促進了話劇生態(tài)的良性發(fā)展,是中國話劇研究的領(lǐng)軍人物。同時,其學術(shù)研究橫跨多個領(lǐng)域,在中國現(xiàn)當代文學、戲劇學及影視文學等方面的研究成就卓著。

演員楊立新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,如果能再給田本相先生20年的時間,中國話劇的發(fā)展應該還會有更新的突破,“田先生像是中國話劇文化的寶庫,大量資料在他的腦子里裝著,如果他能有更加充分的時間,一定會有更加深入的研究成果,這些深厚的積淀將給中國話劇指明一個正確的前行方向。他的離開對于話劇史是一個特別大的損失,我們失去了一個戲劇研究者和帶領(lǐng)話劇奔向未來的領(lǐng)路人。”

田本相的為人處世也令楊立新印象深刻,“記得我每次邀請他來看戲,都會說派人開車到家里接他,但每次他都婉言拒絕。他和夫人堅持坐地鐵來看演出,斜挎著書包,二人互相攙扶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的場面令人難忘。田本相老師是一個特別低調(diào),特別平易近人的學者,但卻在平凡的生活中做著偉大的戲劇研究工作,從他身上可以看到我們中國很多知識分子的影子,勤勤懇懇,孜孜以求,我非常懷念他。”

追憶

●楊立新(演員)

遺憾沒和他好好聊《雷雨》周樸園

楊立新與田本相通過話劇創(chuàng)作結(jié)交幾十年。二人平日通過電話和微信進行交流,田本相即將出版的新書《中國戲劇表演史》也特邀了楊立新寫序。“我總說排完戲得找時間到他家聊幾天,我演《雷雨》里的周樸園,有好多新的想法都特別想跟他交流,田本相老師說隨時歡迎我去。得到這個消息太突然了,我欠他一次好好地聊天。”

●李龍吟(中國戲劇家協(xié)會理事)

我父親李默然也非常尊敬他

不僅我們這代人,我的父親李默然先生對田本相先生也非常尊重,很多會議和活動都邀請?zhí)锉鞠嗬蠋煹綀觥KJ真做學問,不隨波逐流,是非常嚴謹?shù)膶W者,給中國話劇帶來很多重要觀點。田老師在1996年創(chuàng)辦了“華文戲劇節(jié)”,北京、臺北、香港、澳門四地輪流舉辦此活動,至今已20多年,他對于推動整個華語戲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
●吳戈(田本相學生)

他一直在為后人指路

這兩年田先生身體不好,在這種情況下,他還是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工作上,他把民國時代的戲曲雜志進行了編纂,出版了100卷的《民國時期話劇雜志匯編》,編纂出版了37卷民國時代戲劇理論方面的文獻,像這種為后人指路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如癡如醉地做。在他生命的最后階段,他希望在自己眾多弟子的作品中選擇比較好的著作重新再版,雖然他已經(jīng)跟出版社談好,但就在這個時間里他離開了我們,這件事成為了他及我們所有弟子的遺憾。

(采寫/新京報記者 劉臻)